导语：全球最大养老基金调整投资方向，此举将对市场造成重大影响。
今年一月，亿万富豪、投资高手乔治•索罗斯与日本总理安倍晋三在达沃斯会面时曾警告安倍注意资产管理。据报道，索罗斯告诫安倍，金额巨大的日本公共养老金需要承担更多风险。在日本，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GPIF）持有123.6万亿日元（约合1.25万亿美元）资金，超越了海外竞争对手以及阿拉伯主权财富基金（sovereign-wealth funds），雄踞世界公共部门投资者排行榜之首。然而掌管这海量资金的GPIF一味规避风险，采取过于保守的投资策略，就好像把成堆的日元塞到坐垫底下藏起来一样。GPIF将三分之二的资产投资于债券，且多为本国债券。不仅如此，该机构大部分情况下只是被动地追随指数，并且几乎不做海外投资，通常只有投资新手才会这样。
政府似乎非常愿意听从索罗斯的建议。安倍正采取措施对GPIF进行全面改革。去年11月，官方专家小组拟定了一项深远的改革计划，其中一些措施很快将于今年生效。该计划称，为提高养老金领取人未来的收益，GPIF应降低对债券投资的依赖度，增加股票投资，同时兼顾其他不同种类资产投资，包括基础设施投资和海外投资。
最为彻底的改革是，政府打算让GPIF从厚生劳动省（Ministry of Health, Labour and Welfare）中独立出来。该基金如此回避承担风险，与厚生劳动省官员行事谨慎风格大有关联。在过去的12年中，虽说年化收益率一直维持在1.54%的低水平上，GPIF也通过削减成本的方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厚生劳动省的节俭可以用“吝啬”来形容。GPIF在东京一处不起眼的场所办公，雇有80名员工， 常常无钱购买工作所需市场数据。不仅如此，为了节约成本，该基金甚至还辞退了前台人员。
激活GPIF只是安倍振兴经济计划的一部分。2013年4月，日本银行（央行）切实启动了激进的宽松货币政策。此外，为解决通货紧缩问题，安倍在经济中寻求刺激风险投资之道。根据计划，GPIF基金改革内容还包括：要求日本大型企业提高公司治理水平。
随着投资方向缓慢调整，市场已经开始期待效果。其他公共养老金投资者纷纷效仿处于领导地位的GPIF，其结果是放大基金改革所产生的影响。2013年底，GPIF将投资组合中日本政府债券（JGB）的比重从当年3月的62%调低至55%，匀出资金的大部分（8万亿日元）投资于本国或别国股票（如图所示）。也许是GPIF的投资政策改变推动了日本股票市场的迅猛增长，2013年表现最好的几个发达国家股票交易市场中，日本就是其中之一。对于投资者而言，GPIF可能继续增加股票投资，就是购买日本股票的一个有说服力的原因。这反过来又增强了安倍推动改革的意愿。今年到目前为止，日经指数已停止增长，而政府要想获得广泛支持，该指数的增长是一个重要因素。
然而，当股民为改革欢呼雀跃之时，某JGB持有者担忧：如果JGB的最大支持者继续出售该债券，最终将对债券价格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日本，公共债务总额是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4倍，因此投资者很久前就预言日本债券市场将彻底崩盘。为什么政府借贷的成本如此之低？原因之一就是JGB的主力持有者是忠诚的本国银行以及公共养老基金，而非对风险溢价要求较高的境外投资者。然而，随着退休人员减少储蓄，情形发生了变化，这意味着机构投资者将仍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不幸的是，日本的经常项目已陷入赤字危机。
暂时来讲，日本银行采取的宽松货币政策在抵消GPIF抛售债券所致影响方面尚游刃有余。因此，GPIF政府专家小组组长伊藤隆敏（Takatoshi Ito）声称现在正是该基金卖出债券的好时机，不必担心触发更广范围的抛售行为。
然而，GPIF至少是逃避了大量持有政府债务的责任。央行的“量化宽松政策”终归是要退出的，到那时，GPIF的新投资策略可能导致问题恶化。东京野村证券（Nomura Securities）首席战略分析师那珂松泽（Naka Matsuzawa）表示，GPIF局部退出债券市场可能会在今后引发危机。去年11月，伊藤隆敏呼吁GPIF将投资组合中的债券比例从55%大幅削减至35%，此举导致JGB的收益出现暂时性上涨。
全面改革GPIF基金的基本理由具有一定的说服力。随着人口年龄增长，该基金正走入收不抵支的困境，可能承受不起这种低风险、低收益的运作方式。不妨将GPIF的投资策略与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养老基金做个比较：后二者的运作自由度更高，可以将更多的资金投向风险资产；如果持有某公司的股票，他们还会定期与该公司的管理层周旋。英国赫尔墨斯养老金公司（Hermes）的基金经理汉斯•克里斯多夫•赫特（Hans-Christoph Hirt）认为，责令GPIF更加积极不懈地对持股对象进行监督，将是加强日本公司治理的最有效途径。
迄今为止，GPIF和厚生劳动省仍在共同抵制安倍晋三的动议。今年2月，基金总裁三谷隆博（Takahiro Mitani）抱怨道，GPIF的目的不是推高股市，而是将大众资金投资于安全有效的渠道。GPIF可能会设法尽可能小幅地减少债券持有量。厚生劳动省的官员们不愿放弃掌管全球最大养老金的权力，这一点可以理解。然而内部消息称，政府已决定力排众议。据报道，索罗斯2013年靠“做空”日元潇洒地赚取了10亿美金。可能过不了多久，日本又要请他来上一堂更深刻的课。
（编译：熊丽）